《乱世风华之倾城》第一章 序

凌雪寒刃

“明诺哥哥，明诺哥哥……”
欢悦的女孩轻快的沿着沁香园的走廊，向着不远处，练剑的白衣少年奔去，婉转的唤声如清灵山谷的明媚鸣音。
“哎哟……”
似乎奔得太过迅疾，她轻盈的脚儿并未曾注意到脚下的大理石阶，一脚踏空，随着轻拂而过的风儿，扑倒在地上。
但她依然毫不气馁，轻轻地揉了揉膝上被摔疼了的地方，笑颊明媚的又向着明诺哥哥奔去。
迎着温和的风儿，翩跹在明媚的阳光里，宛如天地灵气聚成的纯色精灵。
“怎么样了”看着飞奔过来的明亮女孩，园中练剑的少年极快的转过身来，见着她一不小心的跌倒，心一紧，足尖一点，极快的向着女孩奔去，将她娇嫩的身子一下抱在自己的怀里，关怀的问。
“嘿……”
安稳的被他抱在怀里，她调皮的伸出粉嫩的小拳头直直的向着少年胸口击去，欢愉的脸儿笑得那么肆无忌惮。
“摔疼了么？”
来不及管她击在自己胸口的拳头，他紧紧地抱着她，忧心蹙眉的问。
“才没有，烟儿可是很坚强的呢。”
她扑闪着明净的眸子，嬉笑的挣脱他温暖的怀抱，撇了撇嘴，有些轻视的望了望他。
“哇，这里的桃花都开了呢。”
纷纭的粉色花瓣淡淡的映照在柔和温暖的阳光色泽里，蹁跹如粉蝶。
“烟儿……”
“明诺哥哥，你看……”
她雀跃的欢腾在漫飞的粉色花瓣里，咯咯欢笑，脚丫轻拂，衣儿微颤，伴着桃花清淡的花香，真切的宛如澄澈的花中精灵。
“明诺哥哥，娘亲说，烟儿长大之后就让我嫁给你做新娘子，嗯，明诺哥哥，新娘子是什么呢？”
她欢悦的舒展着手臂，将自己粉嫩的手儿轻轻挥展，小心的接着碧空纷落的瓣瓣桃花，下意识的问。
那份空灵的美丽丝丝缕缕的沁进心田，让他有一刻的迷乱，并未曾听见烟儿那句郑重其事的问语。
“明诺哥哥……”
那么半晌的无语，欢舞的女孩有些不安的转过身子，望向他。
灵玉星石的眼眸流转，望见的，却是那一脸痴神怜爱的神情，那如深海幽深的眼睛里，浓厚的，有一股温暖的气息蔓延。
“明诺哥哥……”
甜笑嫣然的烟儿有一刻的迟疑，深蹙了眉儿，拉了拉他素白洁净的衣裳。心里不由嘀咕：“明诺哥哥真是的，连和她说话都是心不在焉。”
“烟儿，怎么啦？”
一切归于平静，只余下风儿淡拂过花瓣的甜香。感觉着衣裳被扯的重量，他轻轻地回神，望见的却是烟儿那一汪有些幽怨的眼神，不由问。
“哼，明诺哥哥真是的，连和烟儿说话都心不在焉的。”她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襟，撅了撅嘴，生气的说。
“只怪我们烟儿太美了，迷得明诺哥哥失去了神呢。”他微笑的看着身边依偎的女孩，轻柔的刮了刮她柔嫩白皙的鼻梁。
“嗯，真的吗？”
明妍的笑颊如静水绽开涟漪，美得让人心碎。
“明诺哥哥，娘亲说，烟儿长大之后就让我嫁给你做新娘子，新娘子是什么呢？明诺哥哥。”
她微侧着脸儿，偎在他的怀里，清灵的问，眼中，有疑惑闪现。
“王后真这么说吗？”
微微愣了愣，他有些震惊的问。心里，有一股欣喜，也有一股迷茫。
“嗯，娘亲说的，明诺哥哥，新娘子是什么呢？”
肯定的在他怀里点了点头，继续问。好奇的眼睛里，希冀着答案。
“就是……”他愣了愣，不知怎么回答，下意识的低眼，却是她眼中一片的希冀与点滴的失落。
“就是……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吧。”迟疑了下，他如此回答。心里，有无名的紧张划过。
“喔，这样啊，烟儿天天和明诺哥哥在一起，不早就是明诺哥哥妻子了吗？”她微微点了点头，新的疑问又从心底冒出来。
“咯，这个……”
料不到他如此回答，他脸上微微闪过一丝苦笑，重新组织着语言回答她的问题。
“那是要相亲相爱、彼此扶持的一辈子，比如烟儿要是嫁给了明诺哥哥做新娘子，明诺哥哥就要一辈子保护烟儿，一辈子爱烟儿的。”
他的话说得很慢，望着烟儿的眼中，有一股深沉的凝重，每一词，每一句，都如誓言般刻进心底。
“那明诺哥哥会一辈子保护烟儿么，嗯，还要一辈子爱烟儿？”她紧紧地扯住明诺哥哥的衣裳，问。尽管不十分明白，她也要他做出明确的回答。
“当然，明诺哥哥会保护烟儿一辈子的，无论在什么时候，都会亦如既往的爱烟儿。”冰寒的剑尖划过虚空，死死的钉在坚硬的地上，亦如他所说话语的那般决绝。
“嘻嘻……那烟儿就嫁给明诺哥哥啦，嗯，除了明诺哥哥，烟儿谁也不嫁。”她调皮的依偎在明诺哥哥温暖的怀抱里，明亮的眼眸，轻轻的划过一丝狡黠。
淡阳如媚，粉嫩的桃花娇妍，伴着轻柔风儿的吹拂，笼罩在相偎的少年、女孩间，如静美的天境名画。
夔玄武帝元年，启承王枫长洛起兵三十余万，从其弟手间夺过君主之位，越过淼江，兵发尹国都城龙朔，以图灭亡尹国，而雄霸中原。
是年，启尹大军决战于北冥山谷，大将军姜鸿煊兵败北冥，战败而亡，其子姜明诺拼死带兵杀出重围，回守龙朔城下，以禁军王卫誓死抵御启国铁血骑兵。
“明诺哥哥……”
温婉清明的声音缓缓地刺过夜风冰寒的城楼，钻入姜明诺耳内，让他眺望的血丝眼眶内，有晶莹的泪珠滚落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回转过身体，他努力镇定了心情，望着那款款而来的一袭粉衣，问。沙哑的音节里，有颤抖的伤痛蔓延。
“父王不许我来，可烟儿想要看你啊。”她低沉的声音里，淡淡染了哀伤，眉头深蹙，灵澈的眼眸里，有了阴霾。
“可这里是战场，不是你来的地方。”
冰凉的冷风呜咽的吹过巍峨的龙朔之城，吹起烟儿有些离乱的丝发，映衬着那一张伤怀低蹙的脸儿，让人心里刺疼。
“烟儿不怕，明诺哥哥不是说过吗，要一辈子保护烟儿的。就算死，烟儿也要和明诺哥哥在一起的。”她一直低着的眸子在说到“死”的时候，清亮的闪过一股决绝，温婉娇嫩的身子紧紧的依偎在明诺哥哥冰凉的怀里，紧紧地盯着他。
“烟儿……”
他紧紧的咬了唇，哽咽的说，坚毅的臂膀小心的环绕住她纤弱的小腰，直直的望向黑暗迷离的天空，眼中，有一股浓烈的朦胧。
若不是启国大军逼城，她们早应该在君主主持下，完婚了吧。而现在……这一切的乱世迷离真是难测啊。
“嗯，明诺哥哥，你勒疼烟儿了。”
柔嫩的小腰在他坚硬的臂甲下，被搁得有些生疼，她紧紧的偎在他臂弯里，低蹙了眉，有些埋怨，有些调皮的道。
明媚清灵的颊上，淡淡的有一丝红晕闪现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啊，烟儿。”
似乎被烫烙一样，他急速的撒手，歉愧的道歉。眼中，有泠泠的自责之意。
“嘻嘻……明诺哥哥，烟儿骗你的呢。”
她微笑的颊间，笑颜如花，美得让人心醉。
“明诺哥哥，启国的兵什么时候能够退的，父王说，等到启国大军一退，就给我和明诺哥哥完婚。”
她缓缓的逃离了明诺哥哥温暖的怀抱，淡淡的倚在岚风冰凉的城楼之畔，低声的问。
“烟儿想要早一点成为明诺哥哥的妻子啊。”
白嫩柔软的纤手缓缓地迎着风儿舒展，好似随时要随风而去。她微微的在风里低下了头，哀伤忧虑的说。
那些战场拼杀的血腥与残酷，她是知道的，连姜鸿煊伯伯都死在启国的铁血战阵中，她真怕，怕哪一天她的明诺哥哥也会……
那样，她用什么活下去呢，一生依偎的肩膀不在，时刻相思的牵挂不在，她，又该怎么办。
但只要烟儿和明诺哥哥是夫妻了，即使明诺哥哥战死了，她也好随他一起去了。她想。不然，父王是不许的。
“烟儿……”
呜咽的风吹过，淡淡的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。他愣愣的望着烟儿柔弱无依的身影，欲言又止。
三十万启国大军，北冥一战，尹国精锐已灭，凭着这寥寥的三万禁卫之兵，他又如何能够万无一失的守护好这座风雨飘摇的龙朔之城。
“明诺哥哥不希望烟儿嫁给你么？”
她轻盈的转过娇柔的身子，微笑的看他，打断他未曾说下去的话。
“烟儿，明诺哥哥怕……”
望着她清明的微笑，却分明的看出她眼中的凄凉。迟疑了下，依然不敢再说下去。
“将军，斥候来报，启国大军已然兵临城下，距此不过二十里路程。”
钢刀紧扣的领兵副将决绝禀道，话语中，凌然的有着一股肃杀。
“好，让弟兄们坚守职位，守卫城防。”
名剑如锋，当以敌血喂之。
“烟儿，回去吧，明诺哥哥明日去紫宸宫找你，无论胜败。”
他紧握住剑柄，凝视着清颜如水的烟儿，眼神决绝般立下誓言。怀着无比的眷恋之情，永不再回头。
“明诺哥哥，烟儿等你，烟儿除了明诺哥哥，谁也不嫁。”
那一袭白铠的身影已然远去，泪珠滚滚的低落明媚的脸颊，无声，冰凉。她呜咽着声音，那么大声的对着呼啸而过的夜风吼道，然而，却再也没有了回音。